□朱合浦

一

方向昭既是我的同事，又是我的好朋友。

20世纪80年代末，方向昭从兴化职业大学（现为莆田学院）中文秘书专业毕业后，分配到湄洲岛国家旅游度假区管委会当秘书。这个管委会本来就是为妈祖和妈祖祖庙而设立的，所以她的工作内容自然涉及妈祖文化。不知道为什么，我们市政协的陈宠章（阿宠）老先生对她印象极好，曾在市政协主席林文豪面前夸她，这也引起我的注意。后来有一次刚好在湄洲祖庙遇上她陪同管委会领导林能玉一起接待外地客人，听她向客人介绍妈祖事迹，侃侃而谈，普通话说得很溜，觉得陈宠章老先生所言不虚。也是机缘巧合，两年后方向昭居然调到我们市政协机关工作，安排在秘书科，我是科长，她自然成了我的同事。妈祖文化是莆田市政协日常工作的重点之一，作为秘书科要承办许许多多琐琐碎碎的妈祖工作，我挑重担，她当然也要为我分担一些，这是我们一起做妈祖工作的初始阶段。

20世纪90年代初，方向昭不甘寂寞，停薪留职去湄洲旅游公司（简称“湄旅”）当副总。湄旅的业务重点是开展妈祖文化旅游，于是方副总就硬将我拉进去，让我当兼职的顾问——湄旅顾问。想想这应该是我人生的第一个“顾问”职务，于是就认认真真地做了“有顾必问”的工作。这其中包括为公司出出点子，写写资料，也为导游上课，甚至为导游参加全市导游讲解比赛写《导游词》。记得有一次全市导游讲解大赛，湄旅小胡获第一名，评委们觉得除了小胡讲解生动、引人入胜之外，主要是这篇《湄洲祖庙导游词》写得好；而这篇《湄洲祖庙导游词》正是由“朱顾问”操刀的。方向昭和小胡自然把功劳记在我身上了！在此期间，我认识了后来出镜演绎《湄洲祖庙》等电视风光专题片的金牌导游黄岷荔。这是后话。

值得一提的是，方向昭任湄旅副总期间，我们还有一次较明显的合作，即广东南沙天后宫筹办期间派人来莆取经，以及后来落成揭幕，中间人员来往及接待事宜我全部交付她经办。她很尽力，受到南沙天后宫负责人的夸奖，因此她同林文豪主席等湄洲祖庙嘉宾一样，也受邀出席南沙天后宫落成典礼。这算是我们俩一起做妈祖工作的大事件了！

接着，1997年湄洲妈祖千年来第一次巡游台湾，我是“护驾团”副秘书长。在台期间，我给方向昭写了四封信，用书信的形式介绍妈祖巡台的盛况与我所见所闻的趣事。后来，我在编辑《珠还集》一书时，想将三次赴台从事妈祖文化交流的内容汇总成一个栏目——台湾行札记。我想索回书信，用于排印，她不肯，说那是她私人收藏，只能借用，用完必须归还。结果我只能将四封信拿去复印后完璧归赵。后来有一次方向昭去医院看眼疾，那个主任医师桌上正好有一本我送的《珠还集》。方向昭一看大喜，自豪地对医生说：“我就是‘阿猪’书中写的那个小芳！”结果医患因我的一本书而熟络起来。

时移事易，湄旅在鼎盛之后转入式微，一些骨干都自立门户，在莆田市区建起好几个旅游公司，这是大势所趋，也是旅游业兴旺的象征。因而湄旅老总选择去海南发展，副总方向昭去了“兴化明珠大酒店”当经理。不过没多久方向昭就离开酒店，“上岸”回市政协工作。这次我们共事的时间很短，因为她又跳槽回到她最初工作的单位——湄洲岛国家旅游度假区管委会。出乎意料的是，不久她再次跳槽去了她的母校——莆田学院工作，先在学院宣传部办《校报》，后又升职去中医药学院当党支部副书记。好像兜兜转转最终回到原点。

二

姚宏在莆田名字响当当，因为她是莆田电视台从三明市电视台引进的人才，既当新闻播音员又当节目主持人，所以几乎家喻户晓。

1998年秋天，她主持的一档节目与湄旅合作，介绍莆阳风景名胜，于是湄旅副总方向昭、导游黄岷荔和顾问朱合浦与莆田电视台的姚宏有了交集。姚宏任制片人，我任撰稿者，方向昭是赞助者，黄岷荔出镜饰演导游讲解；此外还有摄影师林锐。我们组成一个团队，配合默契，成绩斐然。记得第一集拍的就是《湄洲祖庙》。播出后反响不错。接着我们又拍了《延寿古桥》《南少林寺》《枫亭古镇》等。我和姚宏在工作中合作愉快，渐渐也成了好朋友。

后来姚宏又主持制作一档命名为“莆田人”的节目，我也协助参与了其中的一集。

 2012年，由我策划和设计的湄洲“妈祖源流博物馆”即将开馆，但因讲解员都是湄洲岛上的年轻姑娘，一来文化程度不高，二来普通话水平欠佳，董事长林金榜为此十分着急，问计于我，我第一反应就是请姚宏来培训。董事长喜出望外，立即让我联系姚宏。我拨电话给姚宏，说明请她上岛培训讲解员的意思，她二话不说，爽快地答应，并保证一定圆满完成任务。隔几天她趁周末上岛，认真为几位讲解员培训。她不仅教讲解，还教礼仪，除了纠正发音之外，还教她们如何生动演绎展览大纲提供的讲解词，如何引导观众渐入佳境般地游览所有展示内容和珍贵文物。据后来董事长反馈，他对姚宏的培训工作十分满意，留下深刻印象，甚至表示以后还要再邀请她来为祖庙的其他工作人员提供培训服务。如今，“妈祖源流博物馆”已经成为湄洲妈祖祖庙一张闪光的名片，每年接待游客约20万人次。尤值得一提的是，这里出了一个祖庙最优秀的讲解员，她除了在博物馆讲解之外，有重要客人来访时还会被临时调到祖庙景区讲解；听说后来被提拔为博物馆副馆长。这个讲解员的成长当然靠她自己的悟性和努力，但是我想，也许还与当初姚宏富有成效的培训有关吧！

三

1994年初，莆田市人民政府指定蒋维锬、高扬枚和我三个人负责筹备“首届妈祖文化旅游节”的重头戏——恢复“祖庙祭典”。经过几个月紧锣密鼓的工作，终于由蒋维锬主持制订了“祖庙祭典”的实施方案，包括祭筵、仪仗、乐舞、执事、仪程等。而具体的排练演出任务交由城厢区职业中学的师生来完成，方丽萍是该校老师，分工祭典司礼生部分的科仪动作编排，于是我同她认识并成了团队的战友。

方丽萍老师一开始对这方面的科仪不太熟悉，经常向蒋维锬老师和其他专家请教。我的最初印象是，她工作认真，精益求精。她经常一个人在虚拟的重案前面比画，为实际排练“备课”。她身材纤细，常常穿一套天蓝色的套裙，在排练场很显眼。进入正式排练后，她对学生演员要求很严，每一个动作都要求做到无懈可击。

“祖庙祭典”在“首届妈祖文化旅游节”开幕式上亮相，引起极大的轰动，奠定了从此以后各届妈祖文化旅游节成功举办的基础，甚至最终被列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这个值得全体主创人员和参演师生引为自豪的成绩，当然也有方丽萍的一份功劳！

这是我和方丽萍的第一次合作。

第二次合作是1997年我们俩共同主持湄洲妈祖巡游台湾100天后的“回銮祭典”。这个祭典比较特殊，它既是迎接妈祖凯旋归来的隆重仪式，又是妈祖文化旅游节升级为由福建省政府主办的重头戏。

我们面临巨大的压力！压力一方面来自省里面派省旅游局局长明敏下来“督导”。明敏提出许多硬性要求，我们只能硬着头皮接受；当然，她的要求也促使我们后来出成绩、受表扬。另一个压力来自于我们面临的新情况：所有参与1994年“祖庙祭典”的主创人员和表演者，除我和方丽萍之外，悉数换新，所以，方案是新的，作曲是新的，乐舞是新的，演员和工作人员全部来自湄洲中学和湄洲岛管委会，也是新的；况且我是2月底从台湾返回莆田，从接受任务到实际演出只有短短两个月时间！

我觉得方丽萍比我勇敢比我坚强，面对压力她并没有示弱，而是大胆地挑起重担。好在她在1994年的“祖庙祭典”排练中，悄悄留心整个乐舞的编排及细小的科仪动作，加上悟性高，所以尽管乐曲改变了，但她设计的乐舞仍然符合宫廷八佾之舞的基本要求，没有变得像“广场团体操”。

“回銮祭典”彩排时，明敏率领省里的专家等一干人马前来坐阵，我们心里都有点紧张。没想到彩排结束，明敏笑逐颜开，罕见地用美好的词语夸奖了我们！这让我和方丽萍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1997年5月6日，湄洲妈祖金身历经100天的巡台后返回祖庙安座，而福建省第二届妈祖文化旅游节开幕式也同时举行，我们的“回銮祭典”引起轰动，好评如潮，详情不赘。方丽萍也收获满满，后来在《湄洲论坛》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谈她执导“妈祖祭典”乐舞的心得体会。

1998年10月，我和方丽萍再次合作，为澳门路环岛叠石塘山上矗立的汉白玉妈祖石雕像开光揭幕仪式，献上一场盛大隆重的“妈祖祭典”。

由于有了之前成功举办“妈祖回銮祭典”的基础，所以第三次合作十分顺利十分成功。期间当然也遇到一些新问题，尤其是这是祖庙“妈祖祭典”演出队伍首次出岛远赴澳门演出，困难很多，但我们都想办法克服了。记得正式演出之前，主持此次活动的林惠中、方丽萍和我三个人，特地飞澳门对演出场地进行考察与测量，对环境提前进行适应性体验，回来后针对澳门妈祖石雕像前小广场的具体情况，将演出程序和布局等都做了调整，以便保证祭典演出的最佳效果。

1998年10月26日，澳门政府在路环岛叠石塘山上为妈祖汉白玉雕像举行开光点眼和盛大祭典。澳督韦奇立与新华社澳门分社社长王启人等参加剪彩并观看了湄洲祖庙特意为此次活动设计和展示的“祖庙祭典”。现场盛况空前，澳门电视台在现场作全球实况直播。我自己感觉，这是“祖庙祭典”自1994年初创以来的最高峰！

此时距澳门回归祖国只剩下一年多了，所以这应该是澳督最后一次出席如此盛大的社会活动；同时，这也是林文豪主席最后一次担任妈祖祭典的主祭！

往事依稀，倏忽20多年过去了，我老了，方丽萍也已经退休。祈愿妈祖保佑我们都平安健康！

翁志鹏/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