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 河

第一个弹弓，是二叔给我做的。二叔学习不行，超级会玩，弹弓也做得精致漂亮。
我把弹弓装进右边裤兜，左边裤兜装石子，每当我跑起来的时候，石子就在兜里啦呼啦响。回家的时候，我就尽量轻点儿走路，否则，兜里的石头响了，是要挨骂的。妈妈还要逼我把石子从兜里掏出来扔掉。那可是我好不容易寻来的好石子。这玩意儿就是子弹。把它们扔了，就像把子弹扔了一样，疼得我心一揪一揪的。后来上学，读到了鲁迅给他弟弟捣烂风筝那一节，我总是想起妈妈愤怒地从我兜里掏出石子的情形。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裤兜就显得格外不结实。装个十天八天的石子，兜就烂了，石子本来在兜里装得好好的，到了需要用的时候，一摸，一个都不剩了。我就把装石子的兜换装弹弓，把装弹弓的兜用来装石子。
还是那样，十多天后，这个兜又烂了。整个少年时代，没有能装子弹的裤兜，是最困扰我的问题之一。但是那把弹弓，却成了我在伙伴们面前炫耀的资本。跟我的弹弓比起来，他们的弹弓就是一个树叉叉绑上两根皮条而已。
不过，武器虽好，我的技艺却大大不行。说起来，真是惭愧。在整个少年时代，我做了不下十个弹弓，却没有用弹弓打下一只麻雀。没有戕害生灵，现在想来，也是幸运。
但这并不妨碍我把弹弓握在手里，跟着小伙伴们，雄赳赳跨过村东的小河，去小树林里玩。
握着弹弓，我有握着枪的感觉。我们边涉水过河，还边唱歌。唱的是那首当时非常流行的歌曲“雄赳赳，气昂昂，跨过鸭绿江hellip;hellip;”
河边的沙滩上，是我们拣石子最好的地方。兜里装满了石子，我们钻进树林，开始追杀小鸟。可是，小鸟根本不怕我们。跑来跑去跟我们玩游戏，我们的弹弓嗖嗖，石子飞舞，常打着小伙伴们的脑袋，却打不下它们。
我们在树林一直玩到天黑，父母们在河边扯着嗓子喊回家吃饭，才恋恋不舍回家hellip;helli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