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守望
【发布日期:2011-03-22】 【来源:本站】 【阅读:次】

□刘爱红

“你从哪里来我的朋友/好像一只蝴蝶飞进我的窗口/不知能作几日停留/我们已经分别太久太久hellip;hellip;”心里脑里始终萦怀着《思念》这首歌,回旋着这首歌的旋律,只因我了解这首歌背后的故事。作曲家乔羽的嫂子张福贞为三天的婚姻苦守了66年,盼来与丈夫29天的团聚——几乎是半走半跪出屋见丈夫,终于见到人,心里知道是他,泪眼却认不出来。让人不禁怆然。
我想起了我苦命的太叔婆。
太叔婆叫宫边,本无名,因娘家住宫庙旁,便这么叫了。嫁过来后人们遂忘了她的姓氏,大队里登记人口的图省事,给她冠上夫家姓氏“刘”。太叔公叫刘玉兔。与宫边结婚相守仅三日,便被抓“壮丁”当了兵,从此一去便无消息,偶尔从台湾回的人传闻说当时确是去了台湾,也曾好几次央人打听,终无结果。每一打听,宫边失望之余总是淡然地说:“阿兔怕是不在了。”话虽说着,却掩不住眼里的伤痛,表情也讷讷的。母亲看着难受,便安慰道:“肯定还在的。在那边肯定赚了不少钱,你就等着享福了。”这哪叫安慰,不是更令人失望么?长大了我才知道这安慰有多伤人。玉兔住月宫,宫边守在月宫边,欲进不得进,不是广寒宫太清冷,只因隔着银河般的漫漫海峡,三日的相守,换来一生的守望。若站在望夫塔旁,清泪怕已滴挂成冰柱了。
宫边抱养了娘家的侄女,苦熬至成人后招赘了女婿,从此开枝散叶,算是延续了玉兔这一宗脉。在缺衣少食的年代,宫边纺织、耕田,还一度收揽了玉兔二哥的孩子,这孩子后来出息了,回家探望都让小孩叫她“奶奶”。她一生未有机会生孩子,对孩子却是非常疼惜。她的三孙女一孙子当作宝贝般疼着。孙女大了,比当父母的操心,借着好人缘为俩孙女张罗了好夫婿,对三孙女不单颠前跑后找工作,还找夫家。虽未如愿,却是费尽了心思。七十余岁时不慎摔了两次,后来便起不得床。在行动不便的日子,依然疼惜孩子,听到曾孙在楼上哭,还硬撑着要起来看看。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儿孙在她二次摔倒后日渐疏于打理她,仍止不住疼孩子的心。宫边一世拜“观音嬷”,一生吃斋念佛,临终遗言去龟山寺火化却未遂愿。村里人叹息之余,说她一生行善一世敬神若火化该有“舍利子”的。
只是缅怀。常忆及母亲及我们仨孩子也一直在她疼爱之列。母亲勤劳,忙于耕作。饿极的我们往往得到她遮遮掩掩送来的甜糕之类的小吃。有时做了好吃的,兴冲冲地端了碗过来,拿了空碗就往里倒。总说饿了先吃着。我的印象里,对太叔婆的感情有时都胜过了奶奶。我记得第一次煮大锅的面条煮好了往田里送就是她在旁边指着帮着扶着才完成的。诸如此类细节忆起很多。不尽赘述。
屈指算来,宫边与玉兔若都健在的话,至今已是九旬的人了。不知太叔公玉兔尚在否?后来,我读了余光中的《乡愁》,看到“乡愁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大陆在那头”,我都在想太叔公是否也是那样充满乡愁。又后来,我听了温总理访美会见华侨华人时说的“浅浅的海峡,国之大殇,乡之深愁”,总是一脸的凝重。宫边与玉兔,都是寂寂无名的老百姓,时空的错开阻断了一世的相携相聚,三天的聚首换得一辈子的守望,终了不得畅怀。以至每当听到东埔有一“台湾村”,村里颇多似宫边一样的守望者,往往不忍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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